Tuesday, March 21, 2006

該是時候了...

忘掉那黑暗的記憶吧...

該是你回來的時候了!

跳針的聲音與叩叩的高跟鞋,會是這陰影唯一的遺跡

回來吧!

大雨 陰天 三角鋼琴

窗外唏哩哩的下著大雨,房間內瀰漫著濃濃的水氣與牆壁漏水打在水面上的聲音...

"這是中國五聲音階..."

三角鋼琴黏稠的唱出濕氣略重的旋律...

"巴爾托克收集了各國的民族音樂,再放到他的作品裡面成為裡面的主要元素..."
"其中包括中國民謠..."

嗯,我還記得,我還記得那種氣味哪種溫度那種溼度與那些聲音...

以及冰冷地板上厚厚的樂理與瘋狂的節奏...

單純的滿足。

民族音樂?!

  這一切是怎麼來著?

  對了,都是我突然興起在系上FTP裡看到新格唱片出版、絕版多年的金韻獎專輯並連續聽了好幾首歌後,發現我小時候總是偏好民族音樂,從各種傳統器樂曲到聽了不下上百遍的八千里路雲和月,還有那一本本中國民謠曲集,一直到小四第一次聽到Bartok的匈牙利民歌,漸漸的開始接觸歐洲民族音樂,難怪現在桌上滿滿的CD超過70%都是民族音樂。

  一直很好奇,人到底是怎麼開始喜歡某種東西的?是很自然而然的抑或是參著複雜情感?是因為最熟悉嗎?但又是什麼讓一個人覺得熟悉呢?童年嗎?如果打從有記憶來就覺得這種東西最親切呢?到底是為什麼?

  機緣吧,這幾天反覆的發覺自己跟身邊的人小時候接觸的東西很不一樣。從小看的是中國民間故事、中國神話,最感動的連載小說是大陸作家寫的,聽的是中國民族音樂,最喜歡的書是西遊記,問我台灣這地方的音樂與故事倒是一問三不知,真不知道我是哪個年代地區的。有時候覺得我活在爸媽那年代,時時惦念著海峽的另一端,那個中國文化曾經蓬勃發展的地方,但卻沒他們那種反共情懷;有時又覺得對我來說國家就是大陸那塊地方,有著各種語言風俗的人們,但跟活在大陸這土地上的人又不大一樣,我的年代正巧是他們文革抹掉的那段時間。所有老台灣的事物對我只是外國文化一般的不熟悉,抓不到共鳴,儘管我嘗試去接觸過。我不喜歡日治時代與日治時代遺留下來的那些遺跡,黑瓦厝紅瓦厝是一樣的陌生;儘管爸爸那邊講的是台語,台語對我來說僅僅只是一種聽得懂卻搞不清楚發音的語言;而台語老歌本就不屬於我的年代,更惘論裡面可能帶有的家鄉感。

 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造成的呢?是因為我小時候住在金門嗎?可是本質上我又不算是個金門人,金門早已不再是我熟悉的那個地方,闊別了十五年,我有的只是朦朧的記憶。或許本質上金門話比起台語要親切許多,我卻沒有金門小孩對金門的那種熟悉感。我不知道哪條路可以通向哪,我不知道哪個村莊有什麼。對我,家鄉是什麼?可能就只有山外那棟老房子與書中我自以為是家鄉的東西吧!那棟混雜著古老中國氣味,用花崗岩與上好瓦片蓋出來的房子,牆上有著差點因為國軍進駐金門而被毀掉的壁畫與精緻的瓷磚,和一股淡淡的線香味。也就僅僅如此。

  那思想上呢?好像也不屬於任何地方。我沒有台灣的土根性,沒有老中國的保守觀念,也跟現在的大陸人不同。曾經有人說過我很像外國小孩,但我又不像是任何國家的人,我完全不受基督教思想影響,也不受回教思想影響,或許有那麼一點佛教思想吧,卻又不盡然。超出地圖上那海棠之外的東西對我仍然非常陌生,我不是外國人。

  很多時候我像是拼湊出來的人一樣,有那麼小小一部分屬於某個地方,卻又不完全是。很多時候我甚至會遺忘自己的某一部分,完全沉浸到一種文化中,吸收一部分後跳出來,進到另一種文化中,再跳出來,不斷的重複,好像一隻滿是clone的細菌,不屬於哪種類別;就像是個外星人一樣,旅居地球找不到一個家,因為沒有任何地方是我的家。只有在聽各地民族音樂的時候,某個看起來好像是家鄉的景象會朦朧的出現在腦海中。

  會不會就是這種找不到家鄉的鄉愁讓我那麼喜歡民族音樂呢?我不知道...或許我注定永遠找不到回家的路吧!但我還是會無法自拔的尋找下去的。